滚烫的茶水泼洒地上,中年人不敢躲,只低头不作声,等半晌看童战辉歇了口气,才说:“爸,下回一定小心,可这一回怎么办?那小畜生可把事闹大了只怕是不能善了的,索性,一锅子断了他们吧,大不了洗牌嘛。”
童战辉气不打一处来:“笨,要是那么简单,那小子敢闹那么大?把你那浆糊脑子洗干净些好不好,厉家的人都上门来了,还是人家老大亲自来,我这个面子不买给他,日后人家怎么说咱们?你没听他都亲口说了,那女人可不是你那些野路子的货色,那是他的老婆,厉家的女主子,这话的意思,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童家可就跟人家结大梁子了,说让你们平时把事做稳健了啊,都当耳边风,要是真容不下那小子,做的也给我干净些,这一包屎一泡尿的,到头来恶心的还是自家人,统统都是废物!”
“不就是个女人嘛,死了再找一个呗。”对方有些不以为然。
童战辉真是恨铁不成钢:“废物,猪脑子,成日败家子,你瞧不起女人,那小赤佬就是女人给你生的,把咱童家搅得天翻地覆的就是女人给你生的这个东西,你玩人家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过是个女人,非要玩,玩死了你倒是干净了,你要有人家那么有情有义一两分,也不会有今日的麻烦事,给我滚远点!”
被童战辉中气十足的砸跑了的童家二子一路抱着脑袋窜逃着往大厅跑回来,嘴里头依旧嘟嘟囔囔,等回了大厅放下头,长出一口气:“妈的老爷子还那么暴力。”
楼梯口袅袅走下来一个女人,身材丰满匀称,面白如玉,在半道上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男人:“又被爸骂了?”
“妈的那个小畜生害死老子,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他!”
那女人讥笑了下,冷冷道:“现在做,也还不晚。”
男人心中一动,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女人:“可爸爸他……”
女人的眼里流露出蛇一般阴冷的目光:“老不死的都半截身子了,能管得到外头?到时候死都死了,还能拿你怎么办?”
对方眼睛一亮,喃喃:“对,不能让这小畜生再回来给我惹祸,趁早跟他那个娘一样,喂鲨鱼得了。”
头顶女人冰冷的看着男子,鄙夷的笑,不发一言的扭头又上去了。
童家二子被童老爷子砸得抱头鼠窜,这边厉怀璧已经随着童家第三代的大孙子童亮泽赶到了那个小小的弄堂出租屋。
这样的房子,童家在整个s市有许许多多,像当年在s市为了安全,童家四处都有置业,同时,也有很多都是用于出租,如今泰半都在又回到童家手中。
这也就给了童远遥极多便利。
厉怀璧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扑空了。
四周都是忙碌的人,厉怀璧一个人站在了那一间曾经捆绑着梅芯的房间,屹然不动的立着,在旁人看来,铁灰色的人影萧瑟疏离,有几分生人勿近般的森然。
为厉怀璧气势所扰,童亮泽不敢走近,犹豫再三,凑近了跟随而来的康展:“厉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吩咐,要不要帮忙?”
康展摇摇头,胡乱应付了句打发开对方,这才走近了老板,打量了下老板面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问:“老板,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厉怀璧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低着头,凝神看着地上几滴红色的,仿佛血滴样的痕迹,沉默了许久。
这个地方阴暗而潮湿,就是头顶的灯光也是一闪一闪的,随时像是要灭了一样,使得周遭的环境森冷晦暗,厉怀璧穿着手工定制的西服,披着一件铁灰色的大衣,站在这个逼仄的环境里,高大,威猛,冷锐,俾睨。
只不过他所有的视线都只聚集在那一处极其细小的紫黑色的污迹上,在那个瞬间,他觉得心脏有几分挛缩一般的刺痛。
在知道女人失踪的时候,他还并没有觉得,或者说还没有特别的什么感觉,只是就像他寻常面对危机那样,处理,解决,他相信自己,总会把女人接回来的。
可是站在这个屋子里,他突然有一种惶然,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就是在看到亲人的尸体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过。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失去了这条生命,他厉怀璧的人生,日后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形。
那种自信和强大,突然一瞬间有瓦解的感觉。
在这一刻,他才真正能够肯定,梅芯对他来说,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他闭了闭眼,揉了一下眉心,有些疲累的说:“给我联络青爷。”
此话一出口,饶是康展跟惯了厉怀璧,也有一种动容。
随即却又是释然。
这已经不是老板第一次因为女人而破坏他的一惯原则了。
青爷,和上回在澳门那一回一样,都是厉家原本已经脱离了的并且不应该再去沾染的黑道,都是一方的地头蛇,说起来也都是各有渊源,早年厉家在s市和大马需要立足,少不得要借助这样的势力,可是和黑道沾染上关系,总归与名声上是不妥当的。
所以厉怀璧即便是后来家族遽变,也很少沾惹这些,后来上了正轨,这些干系也都断的干净。
可是上一回在澳门,为了在极短时间内找到跑了的梅芯,他就动用了当地力量,这一举动很快惊动了大马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