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祥慢慢自怀里掏出一支烟，罗浩晨赶忙拿出打火机过去帮忙燃上。罗天祥挥了一下手，猛吸了口烟，看了眼一旁的陈秋梅，陈秋梅对他轻轻点头。

“浩晨，其实，其实……”罗天祥仍有些难以启齿。

罗浩晨看着父亲欲言又止，心想是不是父亲始终没有原谅他，面『色』微红，上前想要拉住父亲的手。

“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罗天祥鼓起勇气抬起头一句话讲完。

罗浩晨举着伸到一半的手臂，僵直在那里，愣愣顿住。

一旁的李素妍更是愣在当场，不是亲生儿子？而陈秋梅则眼圈微红，似又有泪即将滑落。

十几秒后，“爸，您不要说气话，我知道您还没有原谅我，可是，当年，我真的没有……”

罗天祥不待罗浩晨说完，起身跪在地上，“浩晨，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他这一举动惊得在场其余三人立刻屈身上前扶他，罗浩晨更是慌张得有些手足无措，“爸，爸，你干什么？你起来啊，起来啊！”

罗天祥抬起苍老干枯的手拭着泪水，被罗浩晨扶起重新坐回沙发上，“浩晨，我对不起你，我也是不得已啊，我知道当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是小妹有意要赶你走，可是，我没有办法啊，呜呜呜……”

“爸……”

“你听我说，浩晨，”止住抽泣，“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的亲生父亲名字叫古明浩，是个警察。”罗浩晨幽幽忆起当年。

“当年，我误入黑社会，每天过着偷鸡『摸』狗的勾当。当时你父亲正是我所在那一片的辖区警官，你父亲多次对我做思想工作，想要帮助我改邪归正，可是我一直没有办法脱离组织。”正了正身子，罗天祥继续说着，“后来有一次老大叫我去送一批毒品，没想到对方不守信用，火拼起来，我的腿就是在那次火拼事故中被打伤了。货被抢了，我没办法交差，组织上按规定要‘处理’我，是你父亲暗中把我救了出来，我才捡回了这条命。可是组织上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他们再次去抓我的时候，被你父亲挡住，结果，你父亲用他的命换了我这条命。从此，我这条命不再是我的，我这条命就是你父亲的。”罗天祥再次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兵来将挡　云开雾散（三）

罗浩晨静静地坐着，李素妍看着他，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时候，你才两岁不到。在你父亲的葬礼上，你母亲秋菊抱着幼小的你走在人群的最前面，我默默的跟着，听见周围你父亲的同事们说你们孤儿寡母的没办法生活，那时我就暗暗对天发誓：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照顾你们母子。”

看了眼一旁的陈秋梅，“浩晨，她是你母亲的双生姐姐，那时你还小，所以不记得有位和秋菊长得一模一样的姨母。”

陈秋梅直盯着罗浩晨，时刻注意他面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罗浩晨沉默着，只是盯着罗天祥手中燃着的香烟。

罗天祥突然有些激动，拿着香烟的手指颤抖着，“你母亲、你母亲并没有抛弃我们，她、她患了癌症。”泪无声的再次涌出浑浊的眼眶，“这件事你母亲和我商量了很久，为了将你塑造成一个有主见的孩子，你母亲强迫我同意和她一起演这场我们被她狠心抛弃的戏，你母亲好多个晚上都坐在你的床关，看着熟睡的你哭泣，她很爱你，她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没有办法，她知道你会恨她，她宁愿你恨她，她也要这样做。”

罗浩晨眼眶微红，雾气慢慢弥上双目，依然盯着已经燃至烟蒂的香烟。

李素妍轻轻拭泪，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不知道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连母亲是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她现在只有堂哥在身边。相较于罗浩晨，她是幸福的，至少，堂哥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从没有感受到孤单。

扔掉手上差点灼伤手指的烟蒂，“你母亲过世前曾交待过我，说姐姐秋梅会回来带你去美国生活。我承认，当时我是有私心了，毕竟养了那么多年，我舍不得你，就搬走了。”转身面向陈秋梅，“秋梅，对不起，害你找了这么多年。”

陈秋梅扯出一丝微笑。

罗天祥看向浩晨，浩晨将目光慢慢上移，“浩晨，爸爸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那时太小，而我又没什么本事，我以为凭我一个人照顾你绝对没有问题。可是，生活太苦了、太累了，你不会照顾自己，而我，你母亲走后，我也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没有个头绪。”

兵来将挡　云开雾散（四）

罗天祥搓了搓手掌，腼腆起来，“你继母能看上我，嫁过来，我是想都没想过的。哪个正常的女人会选择像我这样窝囊的男人，而且还是个瘸腿的男人？”

“浩晨，我知道你继母对你不是很好，可是，她除了有些势利眼以外，她还算得上是个好女人。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而且对我也照顾得很好，家里有个女人真的不一样。家里条件不好，又要养活三个孩子，你知道的，我赚那点钱根本不够家里开销，所以，那天小妹说你偷看她换衣服，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那么做，可是我却打了你，把你赶出家门，我没有办法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死去的父亲母亲，我亏对我的誓言，浩晨，你能原谅我吗？”罗天祥不自在的想直起身子，却始终驼着背低着头，只看着罗浩晨的鞋，没有勇气去抬头直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