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耳房里看赵梅儿。一进屋就见她和柳儿两个面前摆放着一个针线笸箩在南窗下坐着绣东西。一见她进来,两个人忙站起来向她蹲礼。秦惠平遂上前一步将赵梅儿扶起,含笑关切问她,“这才三日都好了么?今儿一早我还没见你下地呢,这会儿竟然停不住又来做这些东西?”
赵梅儿垂眸答:“不过是些淤青,擦了姑娘给的药油,又歇了三日,早好了。这坐在床上,久了倒觉得腰疼……”
想起今日一早大小姐来的时候,自己还没起,穿的是中衣,又不能当她面穿衣裙,总觉得不好意思,又怎能下地,只能在床上坐着跟她说几句话罢了。而秦惠平自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还当她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呢。
“你可别哄我,这样伤还没好完就下地,我那里有侍冬她们服侍着,你多歇两天,别急着回来当差。”秦惠平盯着赵梅儿的腿道。
一边站着的柳儿嘀咕了一句,“我也这么劝姐姐来着,可她就是不听。还说,既是好了,歇着倒不舒服,久了反倒要歇出病来。”
赵梅儿瞥了眼柳儿,旋即将自己手里绣的荷包放下,走了几步看向秦惠平道:“姑娘,你瞧一瞧,我可好了?”
秦惠平见她走得稳稳的,便信了几分,但又想找话跟她说,就说:“那你把裙裤挽起让我瞧一瞧膝头子上可是一点儿伤痕也没有了。”
这要当着大小姐的面儿挽裙裤,赵梅儿面浅自然不好意思。秦惠平便让柳儿先出去。柳儿奇怪,素日她替侍梅姐姐擦药,这两边的腿都瞧见了,这会儿大小姐倒让她回避了。不过,既是大小姐吩咐了,她又岂敢不从?
于是柳儿却步退出了西耳房,顺带着把门给阖上。柳儿一出去,秦惠平就在原先柳儿坐着的那把圈椅上坐下,笑看着赵梅儿说:“侍梅,你也坐吧。对了,让我瞧一瞧你的腿,不然我不放心。”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赵梅儿便开始放不开。垂着头去秦惠平旁边的那一张圈椅上坐下,扭捏了一会儿,还是依言把自己裙子里穿着的裙裤挽起来给秦惠平看。
秦惠平凑过去,见她两面膝盖上果然没有淤青了,只是有一两块地方有指甲大的肌肤要暗沉些。恰便似白嫩鲜藕上的一点儿污泥,遂伸出一只手指在她那暗沉处按了一按,抬头看她的表情,问:“可还疼?”
赵梅儿脸一霎时就红了,摇头道:“不……不疼……”
忙侧过腿去将腿上挽起来的裙裤放下。秦惠平就等着看她脸红羞涩的摸样,其实她是故意这么做,然后等来了赵梅儿意料中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赵梅儿在自己跟前脸红,她的心就开始突突地跳起来,觉得身体里的血会流得更快。就像现在,抑制不住的就想和她近一些。便把自己的椅子往她身边挪动一些过去,直到和她坐的椅子“亲密无间”。
“那……那你既是好了,今晚就值夜吧。”秦惠平低低地柔声道,“这几日你没在我跟前,我吃也没味儿,睡也是睡不好……”
赵梅儿只觉得她说这话时,那呼吸的气息一阵阵扑打在自己耳畔,激得她耳畔肌肤又酥又痒,鼻中也嗅到了大小姐身体发肤之间溢出的那独特的混合了花香的沉水香味儿。光是这样就已经让她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了,再加上她嘴里说出的暗含着相思意味的话,那心咚咚跳得连耳膜里都是回响了。
张了张口,赵梅儿使劲儿压住心跳应了句,“是……姑娘。”
秦惠平唇角上翘,那眼光就落在了坐在身边儿的赵梅儿的香腮和眉睫上,眼前之人实在太过美好,令她着迷。她这样不说话,只管挨得近近的看赵梅儿,倒弄得赵梅儿越发紧张,屋子中又没有别人,房中寂寂,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屋子里头笼罩着令人发晕发热的暧昧。
“梅儿……你这几天想过我吗?”秦惠平凑近了赵梅儿幽幽地问。她这一次没有喊她侍梅,而是喊得梅儿,显然带了亲切的意思在。
赵梅儿也敏感得很,她这样喊自己,又这样问。那意思?自己该怎么样回答呢?这“想过”两字含了太多的深意啊。
自从中秋之夜后,她跪了一夜回来因为伤痛和疲倦睡了一整天,没有想过她以外。那以后从睁开眼醒来,脑子里过不了一会儿就会想到她,想到她说过的那些话,想到她的眉眼,想到她抱着自己时,心是如何悸动的。而这几晚更是辗转反侧,睡不好,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对大小姐动了这样令人害羞的心思。虽然她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大小姐算是第一个她的心为之悸动的人。但是她也懵懂觉得,这样的感情和一般女孩之间有些不一样。而且她觉得自己看过的戏里,听别人说过的故事里。这相爱的都是公子和小姐,并没有什么女子和女子,再说了,她所见到的周围所有成亲的人都是男和女,便觉得这样有些不对。
虽然心里觉得不对,但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她,喜欢她。这让她很苦恼,但是在苦恼的同时,甜蜜和悸动更甚。现在大小姐这样问,分明是问自己对她有那种不一般的心思没。她抿了抿唇点了点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实在是她是一个实诚的人,不善言辞,更不会撒谎。
见赵梅儿点头承认,秦惠平大喜。就立刻伸出一只手去握了她手,进一步问她,“那你告诉我,你都是怎么想我的?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吃不香,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