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的出租房里，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的男子正坐在床上，八字眉拧成个疙瘩，闷头吸烟。突然，他沉下脸，将抽剩的半截廉价香烟狠狠丢向窗外。

“狗养的邵军华，这次算你走运！”

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他只得压下火，按下接听键。

“堂哥，邵军华的安保明显加强了。这段时间不好下手，我建议还是再等等。”

“……呼……知道了。过几天再说吧。”男子说完直接把电话往床上一丢，人也跟着躺卧，显得无精打采。

他的身份再清晰不过，正是曾经被邵军华害得几乎倾家荡产的姚新凯。

“你的仇家还真多。不过那是他们的事。哼。”姚新凯用手指勾了勾鼻尖，“邵军华，你只能死在我手里。我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也不会让别人抢了先。”

“叮！”打火机又窜出一股火苗。姚新凯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再次模糊在吐出的阵阵烟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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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路灯眨着眼睛纷纷苏醒，和早起的人们一样准备开始工作。繁华之夜正要缤纷登场。

唯一不同的是，人们大多数已经下班，正如此时的柳艺馨，她正坐在一家日式拉面馆的靠窗位子，一边等着服务员端菜上桌，一边隔着玻璃橱窗凝视外面的马路，陷入沉思。

一声口哨忽然打断了她本就堵塞不堪的思路。

曾玉春眉开眼笑的帅脸闯入她的视界。好吧她承认，对方如果不是嘴贱得欠打欠调侃，其实偶尔看上去也挺顺眼的。

“你跟踪我？”她下意识地问了个尖锐的问题。据她所知，面馆并不在曾玉春回家的必经之地。

“别多想，我也算这家店的常客了。报我的名字，老板说不定能给你打个九折。”曾玉春笑眯眯地捧出一枚软钉子。

“这家店的面是不错。你挺会享受生活的。”柳艺馨借坡下驴。

“哈哈，过奖过奖。”曾玉春边说边拿起桌上的菜单，“诶？我发现你今天蛮会说话的。再接再厉，说不定哪一天啊，我真会拜倒在你的裙下。”

“那倒不必了。傅杨大失所望的样子，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像你这样的女生，哦不对，用现在的话讲应该是女神吧，要是那么容易得手——一束鲜花再加枚首饰就把你搞定，那才叫怪事了。”

柳艺馨本意是想让曾玉春断了和傅杨一样的潜在念想，但听了他会错意而大大咧咧的这番话，反而不由自主被他逗笑了：“你今天的嘴巴也抹了不少蜜吧？”

曾玉春的心思却已经扑向菜单里的美食图片了：“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旁边的服务员妹子虽然笑得很热情，但飞快拿笔填单、险些跟不上对方点菜节奏的手指却很是苦逼。

“这个鲑鱼寿司也不错。”曾玉春咧嘴笑道，柳艺馨忍不住打断了他：“你是饭桶啊？吃得了这么多吗？”

“谁说我一个人吃，不是还有你吗？”

“谢了，我一碗拉面足矣。”

“诶，都快说再见了，吃一顿好的，就算是告别晚宴嘛。”曾玉春终于恋恋不舍地交出菜单，回味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忽然脸色难看，“糟糕，说漏嘴了。”

他已经看见柳艺馨意味深长的双眸。她的目光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曾玉春的心提了起来。

“什么叫告别晚宴？”能稍微把话说清楚些么。

“呃，这个……就是吃完后各回各家嘛。”曾玉春刚想机智应变，但他的打哈哈显然不起作用。

“好啦我说实话。”曾玉春悻悻放弃，“两枚吊坠不是都在你手里了吗？虽然我不清楚，它们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你大功告成以后，想必是不会再留下来了吧。”

柳艺馨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给自己提前饯行啊。

“我说你怎么点了这么多菜，原来是相识一场啊。”柳艺馨拿起桌上的开胃茶，小口浅酌，抬眸一笑。

和以往任何一次不同，这次的笑意全然发自真心。

它同时又像是一粒触发键钮，曾玉春心底的某个机关不经意间便被它启动。模糊的身影、相若的笑容，还有同样真挚的感情，跟眼前亭亭玉立的形象仿佛交叠在一起。

不，她不是晓茹的剪影。

曾玉春收回在时空和记忆里飞越的心魂，蓦地发现，柳艺馨的俏脸也有微红。

他无法想象，时而像朵毒玫瑰时而像座冷冰山的柳艺馨竟也有脸红羞赧的时候。

真的，还挺好看的。

“以后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沉默片刻，柳艺馨主动启唇过渡话题，“也许命令一到，我可能就不辞而别了。”

曾玉春默然。这也是早该预想到的结果。

“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是搭档。”她举起杯，以茶代酒。

曾玉春微微苦笑，回以碰杯：“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