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东野俊彦不说话，戴云奇只好问道：“难道先生认识家师？”

东野俊彦给戴云奇斟上一盏茶，道：“尝尝，这是你们浙江上好的西湖龙井。”

戴云奇少年心性，哪奈得住疑问，根本无心品茶，便又问起东野俊彦是否与师父相识。

见他如此猴急，东野俊彦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品完三盏茶，方才缓缓开口道：“那是十六年前，我刚来中国的时候。我出自日本武术世家，自以为我们东洋功夫天下第一，举世无双，压根儿就没把中国人放在眼里。

“在我们日本人眼中，中国人胆小怕事，又身体孱弱，因此我们骂他们是东亚病夫。

“为了宣示武力，我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专门打听当地最出名的拳师，找他们比武，结果他们都被我打败了。

“平心而论，有时候我赢得并不光彩，但不管怎样，终究是打胜了。这样我就有些飘飘然起来，认为中国人中已没有我的敌手，因而也更加骄横。

“那年，我到山东找敌手，有一天来到一个小镇上，正逢赶集，人山人海，将个狭长的小镇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我着急向前赶路，却难以快速通过，心中十分焦躁。

“突然，我想到一个恶作剧，决心戏弄下这些面目焦黑、灰头土脸的人，便站在街心运足气，陡然大吼一声，伸腿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旋风般一扫，四周立时就倒了一大片。

“看他们一个个被猝不及防地绊倒在地，却又赶紧忙不迭地爬起来，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我，满身满脸的泥。一阵巨大的快意冲上我的心头，我仰天大笑起来。

“人群中有几个青年小伙子被我的粗野和傲慢激怒了，分开人群扑上来，跟我撕打，可他们要么是没练过功夫的普通人，要么粗通拳脚，自然被我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鼻青脸肿，纷纷落荒而逃。

“我更加得意，索性从腰间抽出武士刀，口中狂笑着，将刀象风车一样舞动起来。

“雪亮的钢刀在我身边形成了一团光影，四周的人尖叫起来，一片混乱。随着我身影的前行，一街的人只得潮水般往两边避让。

“一刹时，街上小孩哭声和大人叫喊声响成一片，老人和孩子被避让的人群撞倒、踩踏无数。

“狭窄的街道忽然在我面前变得宽阔了，街上遗满人们跑掉的鞋子、背篓、扁担、箩筐等什物。我得意极了，更加起劲地舞着钢刀。

“突然，在我不远处空旷的街中央出现一个身形瘦长的尼姑，一袭灰色的僧衣，头戴尼帽，手持一把雪白的佛尘，一动不动地站在街心，面色沉郁，目光犀利。

“我知她定是练武之人，当下不敢大意，狂舞着钢刀向她扑了上去。可当我扑到她面前，她却忽然不见了，我急忙转身，发现她正站在我身后，仍如先前一样昂然而立。

“我又惊又怒，觉得受到了羞辱，狂吼连声，这次瞅准了她，挥舞着钢刀旋风般地再次扑了上去。

“可是无论我如何凶狠凌厉地向她进攻，她都只是晃晃身形，甚至连拂尘都不愿动一下，便将我的招式化为无形。

“我舞着刀围着她转了大半个时辰，握着刀把的手心都出了汗，呼吸也有些不平稳了，却连她的身都沾不了，更别说伤她了。

“这时，那些跑开的人又渐渐围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