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

（fire!）

一声怒吼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尽管微弱，却足以唤醒钟宁有些模糊的意识，他身体一震，看着前方那摇曳着的触手群，还有一些人类的身体穿在上面没有掉下来……跟着他来到这里的四十多具机甲，无一生还……

一阵密集的枪声也突然从侧面响起，一阵金属风暴瞬间倾斜到这片触手丛林中，尽管那些黑色的长鞭在空中四处弯曲躲闪着，但它们毕竟不是真的蛇——它们是有源头的金属管线，有源头，意味着它们的活动范围终究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只要有个脑子稍微灵活一点的人计算一下，就能给出一个大概的范围和规律，然后这阵金属风暴——便是遵照着这个人的部署，向这片刚刚屠杀了四十多个人类同胞的触手丛林发出了愤怒的火焰。

这个人来到钟宁身后，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肩膀上：“都过去了。你要振作一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钟宁脸上愤怒狰狞的表情瞬间一滞，紧接着就露出一片狂喜，他猛地一转身，有些怔忡地看着这个人脸上的微笑，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狗——日的！你特么终于醒了啊？！不睡了啊？！你特么……我特么……”

汪川抬起拍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轻轻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说道：“上面还有人看着呢。”

钟宁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天空中只有一片翻滚的乌云。

“在哪？”

“……”汪川有些无奈：“我回来了也不是你不动脑子的理由好吗？”

钟宁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可以承认汪川比他聪明，但这绝不是他产生“汪川在我就不用动脑子”的想法的理由好吗？又不是汪川的女朋友！又不是楚轩和郑吒！需要这么肉麻吗？我特么什么时候没动脑子了？

“你大爷……”

“小心！”汪川脸色突然一变，他猛地伸手把钟宁的身体推向一旁，下一秒，一道黑色的鞭影就落到了汪川身上。

“汪川！”钟宁大惊失色，发出一声悲愤的大吼，不顾身体失去平衡就要转身去救汪川。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彻彻底底一愣。

汪川抓着那根黑色的钢铁长鞭，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嘲讽。黑色长鞭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钢爪，可以轻易刺入人的身体而且不让人掉下来，此刻在汪川的手里，那钢爪真的就像一条被抓住了七寸的蛇，不停扭动着，却无法逃脱汪川的手心。

“不用挣扎……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毁灭……何苦呢？”汪川似乎心情极好，还调侃了这根钢铁长鞭一句，然后也没见他做什么，被他握在手里的钢铁就瞬间僵直了一下，与此同时，所有被旁边另一半机甲部队打得忙于闪躲的钢铁触手都瞬间僵直了一下，然后就像灵魂突然破碎了的蛇身，失去了所有力气，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你……”钟宁忍不住问道。

“对我还是。”汪川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恶趣味地补充道：“你是冒牌的。”

“草！”钟宁怒吼一声，不过他却突然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容，至于为什么欣慰，他却没有说出口。

“既然你醒来了，你有打算吧？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钟宁岔开话题道。

汪川自然没有注意他脸上那抹欣慰的笑容，说道：“米孚安已经跟我说过了……虽然人类的灭亡很悲惨，很值得同情……但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带着所有人上来送死这件事并没有做错，剧情确实应该这么发展的。”

“呃……”钟宁脸色一黑：“说人话。”

汪川看着面前这座核熔合高塔，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忘了吗，这里是一个虚拟世界，是属于真正的黑客帝国虚拟世界里的，更深一层的虚拟世界。按照我的猜测，这个虚拟世界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那个目的，所以它必然有结束的时候。虽然我的遭遇导致我们错过了那个结束的时间点，但结束一个虚拟世界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很简单吗？”钟宁向四周看了看：“我怎么没看出来？”

“就像结束一本书一样，主角一死，书就得结束了。”汪川说道：“虚拟世界也一样，不管为了什么目的，主角就是人类和机器的战争，不管哪一方灭亡，这个虚拟世界就结束了。当然作为人类的我们，自然是希望通过灭亡机器来结束战争的，似乎那位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你觉得人类真的有可能把机器逼到现在这个境地吗——我们都打到它们老家来了，虽然只是意淫的。”

意淫……

钟宁已经无力吐槽汪川的用词，不过既然汪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真的松了口气。说起来，当了救世主这么多天，他是真的有点入戏了，时时刻刻他都不由自主地关心着，思考着人类的命运，人类的灭亡，人类和机器真正的战争……为此他有很大的压力，有很多的烦恼……他快要忘了自己只是个过客了……不仅仅是说这个虚拟世界的过客，就算对于整个黑客帝国世界来说，他也只是一个过客——他是轮回小队成员。

人类的灭亡，跟他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任何一点联系。

“钟宁！汪川！”一个女声传来，钟宁回头一看，正是晨宇阳从机甲部队后方跑过来，看到汪川和钟宁正站在那里很惬意的样子，她才暗自松了口气。

汪川也看到了晨宇阳，他回头向米孚安舰长喊道：“所有人都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