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几起,难道真查不出来?死的不过是个知府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让刑部派
出一位推事,两位从推事来查案?这个阵容,就是通敌造反的案子都够了,他
王国忠别说死了个女儿,就算是他亲爹被人大卸八块,也最多是张马两个人其中
一个抽点时间来看看,你就不想想为什么这次刑部上下如此大动干戈?」
丁化凡听得后背冷汗淋漓,躬身道:「子想得不够深,还请师父点明。」
眼看徒吓得脸色苍白,沈慧心哼了一声:「胖子,装什么装?别卖关子了,
赶紧说明白了。」
陆明川如闻天音,急忙换了一张和善面容道:「说到底,这件案子本身根本
就不重要。案子后面藏的东西才是咱们该重视的。」他压低声音道:「不要忘了,
当今陛下已经六十五岁,身体一直不好,大去之日不远了。而太子之位一直空缺,
哪一个皇子不想着那张椅子?十来位皇子中,最有可能上位的不过是齐王,楚王,
秦王三位。这一桩案子,卷入了三位皇子的争斗中,谁还会在乎真相如何?」
丁化凡听得一股凉气冲后背冒出来,急忙道:「可王知府不过是一个五品知
府,怎么会掺和进皇位之争?」
「呵,王国忠不过是个知府,可他座师却是文丞相,那是楚王一系的支柱。
豫州本来是齐王系势力范围,文丞相却偏偏将王国忠安插在这里做一根桩子,齐
王派早就想着将他拔掉了。郭侍郎是齐王一派,宋侍郎却与文丞相走得近。这命
案一传入京,郭侍郎马上派张推事到了洛北府,真是为了查案?收集他的不法证
据还差不多。要是王国忠真一时脑热,让张推事放开手脚查案,只怕过不了几天,
自己就要被弄个罪名坐囚车进京了。你不见张推事一力张将此案大办,马推事
却拼了命要大事化小,王国忠死了个女儿,都拼了命要将这事压下去。你这小子
还想着将此案查清?哼,不管你最后查的结论如何,要么楚王不满意,要么齐王
生气,摸摸你的脖子,脑袋还安稳吗?」
这一次,就连沈慧心都有些发呆,脸色发白,忽然道:「胖……夫君,那你
为什么来查这案子?」
陆明川一翻白眼:「谁说我要来?我这是被人坑了。朝廷里这些勾当,瞒得
了别人,还瞒得了老祖宗?他老人家只效忠陛下,不想着两派斗得太厉害,要派
个人过来守着。另外几个推事耳朵灵,提前告病的告病,外出的外出,老祖宗
最后就拿我顶缸了。唉,就差一步啊,我正往脸上抹黄姜水准备装伤寒呢,被老
祖宗捉住,照屁股一脚,我就不得不到洛北府来受罪了。」
沈慧心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脸上一沉,道:「那你这次来打算怎么办?弄
大了要得罪楚王,压下去齐王又不满意,岂不是两头受气?」
陆明川摆摆手:「所以啊,我这次来就是来和稀泥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实在没办法,就抬出老祖宗的名号唬人。临来时候老祖宗说了,万事有他顶着,
出不了事。最多回去以后坐几天冷板凳,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陆明川这么说,沈慧心才放下心来。眼瞅着夫君平日里大大咧咧,没想到
私底下要承受这么多事情,心中一软,桌子下伸手握住陆明川的手。陆明川身子
一颤,喜得魂都要飞了,反手握住夫人柔薏。沈慧心脸上一红,啐了一口:「没
出息的样子。」把手抽出来,随手打开窗子,低头看着街景,化解心中的尴尬。
陆明川呵呵一笑,起身跟着她站到窗前,总算还记得有徒在看着,不敢动
手动脚,只是偷偷看着夫人如花似玉的侧脸,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沈慧心白了他一眼,心里砰砰直跳,低头看街市,忽然轻声咦了一声。
「怎么了?」陆明川急忙问。
「你看那个女人。」
「女人?」陆明川低头看了看,品评道:「嗯,身材没有夫人好,长得没有
夫人漂亮,一个姑娘穿什么道袍?品味真是差了夫人几条街……」
「她好像是我表妹。」
「……然则气质却与众不同,如同鹤立鸡群,果然又夫人几分风采……」
「只是表妹又没有出家,怎么会穿道袍,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只是仔细一看,这一举一动却少了一层灵气,与夫人相比只是照猫画
虎,邯郸学步。」
「死胖子,你敢再乱说试试?」
陆明川赶紧闭嘴,一句话都不说了。
沈慧心越看越觉得像,忍不住喊了一声:「下面是佩兰表妹吗?」
周佩兰抬头一看,立刻惊喜道:「是慧心表姐?」
沈慧心喜道:「是我。」眼看街上人不多,一抬脚,从楼上一跃而下。
丁化凡大吃一惊,冲到跟前对陆明川道:「师父,师母怎么就跳下去了?」
陆明川眉头紧皱,如醉如痴,忽然叹息一声:「姿势优美,动作娴熟。娘子
这一跃,竟然又展现了几分当年红衣女侠的风姿,是如此令人心旷神怡啊。」
丁化凡:「……」
大街上从天而降一个大活人,吓了许多人一跳。不过沈慧心却一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