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证是有了,可又该哪个衙门递状子告西门让去呢?因于权限,小衙门理不了,也接不了。而杭州城里有权力有资质能够审得此牵扯到官家要员的案件的相关衙署、两浙路大诸员,与西门让关系均不错,更有的与之交厚,怎么告得?太教人犯愁。但事情也凑巧,有一位身兼吏部与御史台要职的荣武荣大人代天子巡狩,奉旨巡察江南、两浙、福建诸路,一方面考察各级官员称不称职,有无治境不力,贪赃枉法,一方面体察民情并百姓疾苦,洞观国策得失,不二日内可至杭州城。侯洞天并两个后生大喜,心说:“真是老天开眼,降下大人物,我们可向这位荣钦差递状申冤。”
道这一日,荣钦差大驾临杭,侯洞天知当日这钦差大臣要吃接风酒,会两浙路各级官员,不会有闲空理顾他事。于是,待到第二天,与燕横、侯捷带着状子、供词、人证,前往路院,即钦差荣大人的临时坐署去喊冤告状。由于颜凤因伤势有发作,加之有必要留一个证人做后手,以防告状时生发枝节意外,故置于户中。有人到荣钦差处告状,且是钦差到杭州城所遇到的头一状,引来不少百姓,想一观究竟。荣钦差真还接了状纸,并将侯洞天一应关案人等传到里头去审。百姓们进不去,只能大门外巴着,候听结果。虽然可以隔着外一重院子望见堂上大致情形,但听不真过程中的详细情实。荣钦差所以能够受理此案,可能是要表个样子,给别人看的。向他递状鸣冤的案件自不同于一般,尽是难以解决,地方上不予、不便处置办来的,更多牵扯到一些官员,或断案不公,给苦主造成不利,或本身就枉法,虽然可以有选择的进行受理,属于此行的职权范围,但侧重不于此,完全可以不接,或另加安排,推给地方某衙门。受就受理吧,为什么不进行公审,以教很多人近眼看到,近耳听得,证王法之严威,不论高官与庶民皆同一,没有贵贱,没有偏私,惟律条为准而定罪,衙堂之上,什么叫“明镜高悬”呢?有道是官官相护,那个世道,那时朝廷,“天下乌鸦一般黑”,几个清明正直?这个荣钦差也不例外,并且还很龌龊不齿。他由江南西路转江南东路,再转浙西,一道遇那拦轿喊冤或到驿署告状者,不在少数,当然基本上是一些无权无势平头百姓,所谓的“草民”。地方上没有给做主的人,当然寄希望于朝中来员。可是被告几乎一色是各地方上的大小官吏。倘若敞开门来任人口外随便听堂,教自己怎么断?偏着民吧,就得惩办官吏,但是他也清楚,这官场复杂,并非有人比自己官职卑微你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他怎样。您要知道,凡属当官的,之间或多或少都有裙带关系,下头的与上头的,地方上与朝中的,即便一个芝麻官,也背不住会与哪一位位高权重的朝臣扯上联系。动谁?一旦整不好,得罪了某位更大的人物,自己岂不倒楣?况且说,自己奉旨巡察江南,怕是一辈子只得这一次机会,还不趁此捞上大把?还指望着地方上的官吏给他进“孝敬”呢。哪好治人之罪?但如果你在审理案件过程当中有心为涉事官吏开脱,并非便好把握,听堂者有那明白人。又一旦被告官吏面对一些足以教人信服的证据而理屈词穷,你这位钦差假如还明目张胆袒护着,惹起民愤来怕不好收场,也有辱自家名声。于是乎,在对案子审理当中,不教闲人近而听之。而问案之时,只不多人在场,且多自家人,不是大人便平民口上的“差官老爷”,于是管你苦主有理无理,有证无证,捏个不是打上一顿水火无情棍,迫使你招个诬告罪,或赶逐或下狱。当堂敢提异议?又能提得?反正内情与细枝末节外界不清楚,没看着,即便其中万万个瑕疵,明显的不公正,你拿的出证据来说他误判、错判吗?很难抓住他的错。奈之如何?有质疑,你爱。因此这位荣钦差问案之时也自然、轻松、省事,耍一耍虎威就可以了。而事后,凡被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