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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半年，进入了1989年春天。章德林在清泉中学度过了一半年的时间了。开春后，学校外的田地里春光一片，到处都是农人吆喝耕牛的声音。

过年过来的时间，胡望梅生活在痛苦之中，她不明白章德森为什么不理自己了。两年的时间，她将自己少女第一次萌发的情感一直放在这个人的身上，尽管上学时和工作后收到的情书不少，可她从来没有动过心，她喜欢章德森。喜欢他有些忧郁的样子，喜欢他坚韧的性格和才华。天真的小城姑娘胡望梅对从农门考入大学的章德森充满了好奇，章德森就像是一块磁铁那样热切地吸引着胡望梅。可是这个人就这样不理自己了。胡望梅过年后就不大喜欢回家了，特别是周末一回家，七大姑八大姨总要轮番上阵，给方武德当说客。其实胡望梅也不是觉得方武德有多么的讨厌，只是她现在的心里装着的得章德森。其实方武德在她的面前仿佛就是一个忠实的奴仆，言听计从，而且经常变着花地送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不过胡望梅都没有要。胡望梅无不渴望能去章德森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看看，想看一下心上人是在什么环境里生活和成长的。这种强烈的愿望一直就装在胡望梅的心里。终于有了机会，桑水县改变传统育水稻模式，采取旱地育苗的新技术推广后，县里要做后期管理的新闻报道，重点是清泉乡、牛背岭镇、青山镇等地。县委宣传部、县电视台派出了三个采访小组，胡望梅看到采访计划后，强烈要求深入最艰苦的清泉乡进行采访，其实她是想借这个机会来看看自己的心上人章德森。就算是章德森再回避自己的感情，那么她也想真实地感受一下章德森的学习和工作环境。

5月10日，县里的采访组将下来采访，时间为两天，将深入清泉乡的田间地头，农户家中进行实地采访。县委宣传部下达了通知，要求清泉乡要准备详细的汇报材料，介绍经验和成绩，将推荐到省市电视台新闻播出。接到了县委宣传部的通知，清泉乡党委书记洪志扬原本不多的头发就被他抓下了几缕。洪志扬是本土由副村长干起来的干部，清泉乡机关也没个正规学院毕业的干部，都是由退伍的、村里升上来的其他机关粮站、供销社等机关转来的，说起与泥腿子老百姓耍嘴皮子，催粮催款在行，叫整理材料确实都是赶鸭子上架。每年的工作总结都是只改数字，其余的原本照抄往年的。乡里找不出一个人像样的人来当党委秘书。每次好不容易分个农校毕业生之类的，不到半年不是被县机关调走就是调到更好的乡里去了。今年清泉村的一部分农民因为缺水，将一部分稻谷种子撒在一块地里试试看，没想到效果比在水田里播种效果更好。乡里当即就作为先进经验向县里汇报，要知道清泉乡这样偏僻的地方想在县里有个先进经验推广真是很难。洪志扬当了七年的清泉乡书记，心里熬煎地似火烧，已经干了两届多了，再没成绩进县城里可能连个副书记都没得当了。洪志扬决心一定要把这次宣传部采访的东风借好，替自己也替清泉乡长长脸。可是这汇报材料却让洪志扬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洪书记决定开班子会，听取大家的意见。其实也就是个抽烟会，因为清泉乡七个班子成员，五个都是当地的干部，一个来自县城的女副乡长长期请假不上班，还有一个即将到年龄。班子会实际也就是五个人开，书记、乡长、两个副书记、一个副乡长。商量了一个来小时，接待、采访点等都商量了个意见，就是这汇报材料谁都不敢接招。中国的文字写得好没有说你有水平，写得不好或牛皮吹得有失分寸那后果是很严重的事情。况且这些人连高中毕业的都没有，又都是文革期间毕业的学生，写材料无疑是最难的事情。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在全乡各单位内征集会写的人，特别是大中专毕业生里面逐一请人写一篇汇报，挑选最优的或综合形成。几人都为这个点子叫好。

中学就分配到了写作任务，王敬兵把这任务交给了章德森和一个教语文的单老师。章德森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写成了一篇《长在旱地里的秧苗》的通讯，副标题是《清泉乡旱地育秧带来水稻技术的新变革》。

当章德森的稿子交到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王至琦的手里时，王至琦不禁眼睛一亮，小小的清泉乡竟然有这样的新闻人才。当问到稿件的作者时，洪志扬说是一位老师的手笔。当乡政府的文书来学校请章德森时，章德森正在上课，文书说县里来了领导要见他，并说一定要去乡政府的时候，章德森不得不放在书，请其他的老师照看班上的学生。

章德森从不曾去过乡政府的大院，在他的眼里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个地方进出的人甚至比公安局的权利还大，经常是那里开一个会，无数的农民就挑着粮食进乡粮站，把自己辛苦劳作的稻谷送进了谷仓；冬天里那里开一个会，无数的农民扛起锹或锄头上山造林或下河修坝。章德森从小就感觉那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威严，连乡政府食堂做饭的师傅出门都拿着大茶杯，有一种傲视一切的目光。

进入了清泉乡会议室，章德森一眼就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白净的脸，得体的绒衣，是胡望梅来了。惊奇之间，只看见胡望梅用眼神示意不要做声，那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