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那我们如何说？”程诚也犯了难。

听说紫家天下那时，宫内滋养了大批的阉人，一旦风气形成，许多官宦之家也开始滋养阉人作为高贵和贴近皇族生活的象征。二叔和三叔当年就是朝歌城附近一个知府家的阉人。因为从小家里穷苦，家中就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去，他们忍受了长达十年的凌辱和苦痛。后来初七率军攻打进来，释放了他们，许多人回了家乡，还有许多人无家可归，又无生存能力，就一同占山为王，做了土匪。

“去了那等地方不就是等于叫他们想起从前的事吗？”程诚问她。

杜小九微微点头，“是呀，慕容又是倔脾气。可饭菜已经做了，我不想叫二叔和三叔不开心。”

在杜小九眼里，二叔和三叔现在就是她的亲人，他们依照长辈的身份照顾自己，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要他们开心，尽管衣食住行上不需要她操心，最起码不能叫他们心里上难过。尤其这样的事，不是小事。心灵上的创伤，一辈子的苦痛，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切身体会了。

“那如何是好？”程诚没了主意。

“哎，我只要先去将慕容找来，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来。”

那日从知府衙回来后，杜小九发现自己睡在翼王的怀里，将翼王打了一顿，说他耍流氓。其实，她只是条件发射。谁想翼王就生气起来，左右不见她，就算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翼王也只是叫人通传书信给她。杜小九反复在信中问了几次为何不见自己，揪着暗卫的耳朵究其原因，都没找到答案。

“哦，那我陪你去。”程诚自告奋勇，对那个什么慕容印象浅浅，不过是一个生的像女人的男人，邪性的很，虽然不知他与杜小九的关系，但他是杜小九的朋友，她就算是不喜欢也要帮忙去看看。

“还是算了，我自己去吧，你在家里和二叔还有三叔等着我们就是了，哎……”

“唔，那你要快些，我怕我忍不住馋嘴，将好菜好酒都消灭干净了。”

“呵呵呵，与我的柳儿一个样儿，哎呀，好想我的柳儿。”

“想就去看她。”

“路途遥远，而且柳儿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若是被人发现她不在宫……额，咳咳……不在府内，怕是会被人怀疑。哎……算了，我还是先去找慕容吧！”

“生病了？怎么总是咳？我叫二叔给做姜汤喝。”程诚关切的瞧着她。

杜小九讪讪的笑了一下，捂着嘴尴尬的说道，“是呀，是呀，嘿嘿，不说了，我去去就回哈！”

杜小九在去往青楼的路上想了又想，绞尽脑汁编了一套甜言蜜语，势必要将翼王哄骗过来，谁想到，刚刚出了巷子门口，就瞧见了翼王一身血红的长衫站在那里。

杜小九先是下了一跳，以为自己身上的噬魂毒未除尽又开始做噩梦，使劲的眨了眨眼，“嘿嘿……你还是来了。”

翼王不吭声，端着手臂仰头望着头顶上的岑天大树，轻声说道，“那年与你一同爬树，你先跌落，我还笑话你蠢笨，后来你武功精湛，我说在比过一次，你却说，谁还稀罕，呵呵……”

“额，那都是小孩子的事了，你来都来了，为何不进去啊？”杜小九走近他，顿时一股呛人的酒气逼来，杜小九掩嘴看着他，皱着眉头，“你又饮酒，凡事要适可而止，酒再好，也不能多饮，会伤身体的。”

“……”翼王转头，仔仔细细的在她的脸上瞧，而后说道，“那日，你身重噬魂之毒，你以为你看到的人是紫青陌，其实是我。我终于看清楚了你的梦，你的心。”

杜小九一怔，想起那日自己在梦中的环境，面前的紫青陌指着她说他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心，知晓自己不是初七，原来那个人是翼王，他很早就来了？

“你，你很早就来了，不去救我，就想看清我的心吗？我早就与你说过，我是杜小九，我的灵魂是杜小九，初七早就死了。”

“我信你，很早我就信你。”翼王点头。

杜小九惊骇的望着他，“我，我……”

该是感激还是感动，亦或是心动？杜小九都不知从何说，她曾反复对紫青陌这样说过，可紫青陌却从未相信过她，反倒是翼王，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

“呵呵，或许这样才是好的。”

“什么？”杜小九诧异的问他，“什么好？我不是女帝，那女帝也不该由我来做，我已经接纳了初七的一切。若是你……”

“不要说皇位给我的话，我不需要。”翼王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迈步往小院子内走。

杜小九却站在原地不前，望着翼王的背景许久许久，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为何失落？

她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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