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闻景轻喝一声,拉开陆修泽的手,捧住他的脸,又是心疼又是责怪,道,“阿修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陆修泽没想到闻景第一时间注意的并非是他的“异”,而是他的“痛”,顿时心下感动,然而他还是对自己这样的“眼睛”心有隔阂,不习惯这样的“眼睛”,更不习惯用这样的“眼睛”对着别人——特别是阿景——便又捂住了眼睛,闷闷道:“不好看,别看。”
“别动!”闻景觉得自己的大师兄磨磨蹭蹭十分烦人,干脆把陆修泽按倒在床上,坐在陆修泽腰上,按住陆修泽的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陆修泽的眼睛,越看越心疼,疼得他连嘴唇都有些发颤,“怎么会这样?!昨晚明明还是好好的……”
闻景心疼得脸都白了,但陆修泽却只觉得闻景此时的坐姿十分有诱惑力,特别是闻景此刻不着片缕,身上还满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不过此时的闻景一脸难过,叫陆修泽心中着实不忍,便没将自己的心思飘太远,琢磨了一下后,心念一动,眨了眨眼,于是他眼中的幽火便膨胀开来,最后化作纯粹的颜色,占满了陆修泽眼眶的空洞,除了没有眼白之外,咋看之下就跟眼珠没什么两样。
闻景目瞪口呆,因陆修泽这模样,竟同昨晚一模一样,也就是说……
“你的眼睛昨晚就出事了?!”闻景心痛得要命,又气得要命,“你怎么不跟我说?!”
陆修泽怎么好意思同闻景说是因为他气疯了,所以才自己动手挖了自己的眼睛,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有没有眼睛我都能看见,那眼睛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必要,所以我就……”
闻景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干脆不等陆修泽说完,抬起手来就要挖向自己的眼睛,陆修泽吓了一跳,连忙捉住闻景的手,但因闻景动作太突然,下手又毫不容情,所以陆修泽尽管及时捉住了闻景的手,闻景的眼角也依然被他自己的指风割伤,滚下血来。
陆修泽又气又痛,道:“你这是做什么?!”
闻景看着陆修泽,正色道:“你痛不痛?”
陆修泽一怔,终于明白闻景的用意,脸色发白,嘴唇微颤。
闻景道:“我只不过流了点血,你就觉得这样不好受,那你觉得我看到你没了眼睛是什么心情?你要试试吗?我这就把眼睛挖下来!”
陆修泽唯恐闻景真的动手,连忙抱住闻景,将他困在自己怀里,叹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阿景知道我不懂,那就好好说给我听就是,何苦这样乱来?!”
闻景将头闷在陆修泽胸膛,声音里终于流露出了委屈后怕来:“阿修……我害怕……你总是这样不珍重自己,我……我……”
闻景是那样害怕,因陆修泽对待自身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冷漠了。这样的冷漠,虽然现在只在他的双眼上显露出了半点,但闻景抽丝剥茧,却窥见了更多不好的端倪。
陆修泽不珍重任何人,除了会在闻景的问题上露出犹疑之外,他对待其他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性命,都冷漠到冷酷的地步,就好像生命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抛掷的东西。他既会随意抛掷他人的生命,同样也随意地抛掷自己的生命……这样的态度,让闻景如何不害怕?
闻景虽然希望陆修泽能多珍重世人,但他更希望此时的陆修泽能再珍重自己一些,万万不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毫不怜惜地将自己的性命抛掷了,所以闻景这才对自己下了狠手,逼得陆修泽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也逼他更珍重他自己一些。
陆修泽明白闻景心意,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感动,最后化作一声长叹:“阿景……你这样好,让我怎么回报你?”
闻景闷闷道:“你多多珍重自己一些,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