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看着李澹问道：“若是廖家和档案库都没有找到关键证据，你准备怎么办？”

李澹沉吟道：“证据若是不在廖家和档案库，那就是在云家。”

“只是，云家已经烧毁......”

“云开明在事发被官兵带走之时，低声对云微说“找出账簿救命”，这本账簿乃是他和算手廖辉偷偷记下来的，我相信定会选择一个隐秘安全的地方妥善保存，以期日后保命。”

“日常中，他是否对云微透露过一些线索？”

李澹沉吟道：“的确值得深究一番，先前我并未想到这点，他日常中或许会对云微有所暗示。”

门口响起一个冷冽的声音，“殿下，云微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澹看了姜云一眼，吩咐道：“快让他进来。”

少年箭步跃入房中，像一只灵活的山鼠，倏忽一下出现在眼前，“殿下，什么都没有找到。”

李澹稍稍失望了一瞬，安抚道：“不妨事，我们目下需要从长计议。”

云微使劲点头，“账簿虽无信息，但是廖家的人我已经给了盘缠，送他们出了鄢县往南方去了。”

李澹颔首，“很好，我和宫小姐刚刚想到一件事，需要你仔细回想一下，在日常的时候，你父亲有没有对你提过一些暗示性的线索。”

“线索？”云微不解。

“对，你仔细想想，他平时或许会提到，关于课税，关于收到的一些额外的金钱，还有关于若他有意外......”

李澹有意引导着他，去回想一些关键线索。

云微拧紧眉头，陷入思索中。

“意外？不测？”云微似想到了什么，惊道：“我想起来了，父亲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李澹着急问道。

“对，有一次，他特地把我叫到跟前，说他干的有些事，让他良心难安，若是想要保命，还得多求一求村东头的小城隍。”

“小城隍？这是何意？”

云微摇头道：“我也不太明白，我们村子里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村东头的小城隍很灵验，若有什么想求之事情，就要给它磕一百个响头。”

李澹叹气道：“想来是你父亲心中有愧，寄情于神灵罢了。并非什么线索，还有其他的么？”

云微颓然地摇头。

事情似乎走入僵局。

李澹要做的三件事，每一件都万分困难。

而他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更是难如摘星。

屋内安静，烛花微弱的爆响声清晰无比。

宥山的声音又一次在门外响起，“殿下，大内总管霍公公求见。”

李澹心领神会的一笑，“他终于来了，待我出去见他。”

李澹起身往外走去，姜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会不会有不妥？”

李澹带几分戏谑的笑道：“你关心我？”拍了拍她手背，“无事，你休息吧。”走出了屋子。

外面夜色已深，江湖朝堂，风起云涌......

第17章 皇上赐婚

大厅里, 烛火摇曳。

上首主位上坐着一个戴黑色高帽穿绣团锦袍的男子, 脸颊凹陷, 仿若枯骨，眼珠浑浊，颌下无须, 见李澹走进来，缓慢起身，微微躬了下身, 算是行过礼。

“老奴给宁王殿下请安了。”声音尖细，态度间竟然有分傲慢。

李澹淡淡道，“起身吧。”径直越过霍空，坐在首位上。

霍空尴尬了一瞬, 咧嘴一笑, 在下首的侧位上坐了。

“咳。”霍空咳嗽了一下，“宁王殿下赎罪，老奴今日是来宣读皇上口谕的。”

李澹起身整衣，跪下接旨，“臣弟接旨。”

霍公公捏着尖细刺耳的嗓子，端起架子开始宣读皇上口谕, “宁王李澹, 不听劝告，私自离京, 扰乱鄢县县务，接旨后, 火速回京面圣，钦此。”

“臣遵旨。”

霍空阴恻恻一笑，摆手向外，“宁王殿下，请了。”

李澹犹疑一瞬，“烦请霍公公稍后片刻，我交待几句。”

他对着门外唤道:“宥山。”

黑衣剑客疾步走入，“殿下。”

“你陪宫花待在鄢县。”

宥山惊疑道:“可是殿下。”

李澹点头示意勿须再说。

“是，殿下。”

李澹跟着霍空走出门外，马车已备好，十几个小太监候旁边，李澹蹬上马车，“走吧。”

车轮咕噜噜转动起来，催人心乱。

马车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声，“等等。”

李澹掀开车帘，回首去看，见姜云站在马车后不远处，一身淡青色的衣裳，神情冷肃又坚决，仿佛一朵傲然开在悬崖石缝间的杜鹃。

“你要跟我回京？”

“对。”

“可？”李澹神色间还有犹疑，姜云已跳上了马车，“若没有我在，只怕有些事情你很难对皇上说清楚。”

李澹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马车又重新走了起来。

马车在寂寂深夜中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