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撂起搁在一旁的衣裳披上，阖门而出，朝着院子东南隅一处僻静的厢房走去。

那里住着一个净若明澈的人，加快足下步伐，饶有急切不已的味道，仿佛…仿佛唯有不断看着那精稚笑靥才能解去心头魔障，得到救赎。

秦无咎一路掌灯及近，到了偏院蓦地发现禾笙的门竟是开着的，心头猛的一突，不安焦灼以及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一并升起，莫非…

举足探门而入，屋里静谧得诡异，尤是那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味，秦无咎颤手执灯一照---喝！一阵寒彻骨髓的阴风好似沿着冰凉背脊一路延下，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地上伏着一人，消瘦颀长，那背影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能够瞬息识得，不是自己千方百计至于死地的秦苏是谁？他的旁边还立着一人，面色惨淡如纸，那小人儿涕泪纵横早已哭成一团，就是不知为甚竟是哭的安静之极，连丝呜咽也不曾泻出。

秦无咎移步上前，似乎脚下的每一步都是两难的境地，乱了…彻底乱了…

“笙儿…”

那声低低的呼唤传到禾笙耳里犹如惊雷一般，全身上下急剧痉挛起来，嘴里发出“赫赫”的嘶哑。

秦无咎凑近前去只叫禾笙那惶然的模样吓了一跳，涣散的瞳孔，不住抽搐的身躯，以及鲜血肆流的嘴唇…

低下头望着昏迷不醒的秦苏，咬咬牙，一把拉住即将崩溃的禾笙沉声道：

“走，先跟我出去！”

梨花蜜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天佑惜怀

走…？走到哪里去…？

禾笙不住摇头，口中呜咽如泄了闸再抑制不住一般接连而出，断断续续道：

“二…二爷…秦…秦苏他…”

“我知道，你先随我出去…”

秦无咎说着执起禾笙的手作势要往门外走去，禾笙一急，却是僵在原地分毫不动。

“不…不…救…救他……死……”

“你先随我…”

秦无咎扭过头看到禾笙一张煞白的脸写满了惊慌无助，被咬的惨不忍睹的嘴唇一开一合不住抖动，倒是连个清晰的字儿也吐不出来。霎时浓浓的哀伤自心头溢满直涌向四肢百汇。

“笙儿…”

禾笙缓缓移动仿佛硬如生铁的手最终覆上秦无咎的，匝得死紧：

“秦…秦大哥…快…快救…他！”

秦无咎只觉被他钳住的地方一片冰凉刺骨，深吸一口气，软语道：

“你看你的手冷的都跟死人一样了…乖…不要逼我…什么事都先出去再说…”

禾笙不语，却将一颗原本就不住颤栗的头猛的摇晃起来，似乎唯有如此激烈的抗拒才能将脑海中那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

秦无咎的心就如同被他突然之举所牵扯一般揪的生疼，上前以双手固定他的头颅制止那疯狂的举动：

“你…你这是做甚？！笙儿…笙儿！”

“…呜…呜…咳…”

苦若垂柳的眉，惊悸心扉的血，还有…还有始终始终不曾停歇过的泪…

眼前的小人儿逐渐和记忆深处的景象重合起来，压抑…再无法压抑了！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作贱自己？！你们…你们难道就没有心么！难道就不能回头看看还有人跟你们一样痛苦么…？！”

秦无咎骤然发怒，对着禾笙一阵嘶吼：

“他他他！你眼里只有他！为什么我就不能当你眼中的那个‘他’？！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了？！柳儿…柳儿你告诉我！”

禾笙叫他的突然发难骇的一耸，接着奋力挣扎起来，一双无力的小手不住拉扯秦无咎一再施力的铁臂。

他…他是怎么了？！

一再的不安茫然让禾笙即将承受不住，越来越多的震耳乱鸣以及晦涩入髓的窒痛接踵而至，好模糊…

秦无咎猛地松开手下桎梏，笙儿…笙儿在翻白眼…濒临极限了么？

不…不行…这一次他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了…

无咎…无咎…我…我不悔…不悔…只是好恨…恨…

为什么？！原本稍稍清晰的理智再次混乱…那不断一遍又一遍啃食血肉的话语为什么此刻又跑出来了？！

“二爷…二爷！禾笙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禾笙来世给您做牛做马，我…我是贱农…是…是畜生，这命不要了！不要了！求求你就救救他吧！…咳咳咳…”

禾笙离了秦无咎的限制，不知是脱力还是怎的，竟“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一面喘咳哭泣一面疯狂的磕头，那冷硬的地面在他眼中好似不存在一般，“梆梆”的砰响敲击而生。

“不…不！柳儿…你…你不能再这般伤我的心了…会…会死的！！那种人不值得！让他死！让他死！”

秦无咎一张俊颜狰得通红，一把抓住禾笙伏拜地上的两只纤细胳臂猛地向上提拉，口中爆喝：

“走！快跟我走！”

禾笙叫他带的整个人一下匍匐在地，心中好像烂了个口子…

还有什么…什么都没了…希望逐渐抽离…别死…别死…

禾笙一双泪眼模糊，手被高高掳起，一双脱力的腿只能在地上不断纠缠撕磨。

让我…跟他在一起吧…

禾笙张嘴一口咬住倾倒身畔的人---

秦苏睡了…他不会知道…

秦无咎眼看禾笙孱弱身躯竟蕴含了何等力量，歪歪斜斜怎么还正正倚到了那恨之入骨的人身上，无论自己怎么施力竟移动不得他分毫，再仔细一看，原是禾笙咬紧牙关死死叼住了秦